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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今天，怎么感觉朴智旻不一样了呢？”

孟祝正在调试设备的时候，前辈钟杨走到她身边，小声地询问她。“不是说朴智旻去哪都是黑着脸戴着墨镜一副谁都欠了他钱的样子吗？”想起孟祝第一次去邀请他上综艺那会拽的二五八万的态度，差点就让孟祝的第一次制作泡汤了。

孟祝从巨大的摄像机后抬头看向前辈看的方向，昨晚在她家里过夜的男人现在如沐春风，正在和制作组的工作人员鞠躬打着招呼呢。他同经纪人一起提着刚买的咖啡一杯杯递到工作人员手里。刚刚孟祝分明看到，接过咖啡的一位女孩眼睛都看直了，连忙道谢。

“可能遇到了什么好事吧。”孟祝随意找了个理由，她当然知道朴智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原因。昨晚可是吃抹干净了，吃饱喝足了，能不开心吗？

这个时候，朴智旻跟经纪人走过来了。钟杨用手肘碰了碰还在调设备的孟祝，她一抬头，就撞进朴智旻的眼睛。

“孟PD，好久不见。”男人将后一句稍稍加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话里有话是吧？孟祝接过朴智旻手里的咖啡，加满了冰块的美式在传递的时候摇晃出声音，他湿润的手指故意挠过孟祝的手，留下点点水渍。

“好久不见。希望这一次也能和jimin合作愉快。”孟祝面不改色。

“当然，我和孟PD一向都是天作之合，不是吗？”朴智旻好整以暇，说这话的时候连 眼都没眨的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开始就合作愉快呢。

孟祝不用看，就知道钟杨那探究好奇的眼神正投在她身上。这么暧昧的字眼，这个男人居然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她用眼神警告朴智旻，连忙补救：“那还是jimin配合，谢谢您参加我的综艺。”

钟杨也补充：“是呢，我们孟pd多亏了您才能将个人策划做得那么好。”

朴智旻只是笑着，一句话没说，他很享受现在这种让孟祝尴尬的场景。连忙找补的样子真可爱。

“我们智旻还要去准备，就这样了。”经纪人适时开口，将这段对话做了了结。毕竟制作组还有很多需要忙的工作。

布置舞台和设置镜头的任务很繁琐，孟祝一直忙到过了饭点。台本还得再看看，于是只能在楼梯间吃紫菜包饭。Pearl舞团是目前国内最具名声的现代舞舞团。主办人是陈友，好像是智旻的大学老师来着……孟祝的手指划过邀请嘉宾。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pearl舞团的标志。当图片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停顿住了。

那是，智旻当年落选的舞团……所以，智旻要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就是这个吗？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也会出现。那个抢走了智旻的机会的男人。

“孟PD。”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顶光之下，孟祝坐在楼梯上映出的影子被另一个黑影吞噬。让她连呼吸都停顿的噩梦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好久不见，孟PD都变漂亮了呢。”

孟祝深吸一口气。她刚刚才和智旻重归于好，绝对不能被这个恶魔毁于一旦。她收起台本，回头与站在更上一级的男人对峙。

“你还有脸来这里？偷东西的贼！”

而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恼，轻轻一句话就拿捏她的命脉：“孟PD还是那么白，还喜欢喝威士忌吗？”

“程启明！”她不能被他吓到，她绝对不要被他轻而易举地威胁。她猛地抓住男人的衣领，恐惧和愤怒交织让声音都变得颤抖：“我警告你！别想对智旻做什么腌臜事！就是把我自己赔上，我也不放过你！”

被抓着衣领的男人气定神闲，甚至手还背在身后。“智旻现在可是大明星啊，谁敢动他啊。”

“孟PD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需要我提醒你吗？那段视频里的你，真的很漂亮呢。”这句话，程启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仿佛恶魔低语宣告着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

一个人在绝望愤怒之际总是会作出不理智的事情，孟祝试图用暴力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当然，程启明也不是什么容易应付的善茬。孟祝揪住衣领的手被程启明甩开，以至于她一时没站稳，摔下楼梯。而程启明似乎没有预见会是这样的境地，眼神里出现一丝惊恐以后迅速离开了楼梯间。

所幸在程启明离开后不久，田柾国刚好从下一层上楼梯经过。

“前辈！”

孟祝摔下楼梯的时候稍稍侧了身子，可头还是摔到了，现在头昏眼花的。她疼得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将手交给男孩，田柾国稍稍用力把孟祝扶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吗？”

孟祝点点头。后脑勺还有腰上脚踝上都传来阵阵疼痛。田柾国说：“前辈，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从楼梯上摔下来可大可小呢。”

“不行，工作……”节目马上要开拍了。他知道孟祝担心的是什么，连忙说：“pearl舞团的陈友老师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了，我们推到明天拍。”

“你去医院看看吧。”

“嗯。”

 

 

15

 

后脑勺的疼痛还一阵一阵地传来，电梯里的灯刺眼得让她想流眼泪。疼痛是一种未知的恐惧，在这种时候，人总是爱胡思乱想。孟祝不知道自己究竟严不严重，这样的恐惧包裹着她，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孟祝的情况是没法走楼梯下去了。田柾国扶着孟祝走进电梯，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电梯门正要关闭的时候，有人伸手挡住了快要关上的电梯门。他抬眼看，电梯外站着朴智旻和他的经纪人，还有制作组前辈钟杨。他们一同走进来。

“噢，小孟和小田都在这呢。”钟杨第一时间发现了孟祝的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田柾国从朴智旻进来就将眼神放在他身上。朴智旻望向扶着孟祝的他时，眼神里都是考究，那是一种敌对的警惕的神情。男人攥紧拳头，将眼神放在孟祝身上的时候，立刻转变成浓浓的担忧。他稍微皱着眉头，整个人都阴郁极了。

田柾国先是回答了钟杨的问题：“前辈在楼梯上摔下来了，我刚好路过。”

这话让三个男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孟祝身上。朴智旻率先开口：“怎么回事？”

“小孟啊，怎么这么不小心？”钟杨也很担忧，“现在要去医院是吗？”

孟祝点点头。因为受伤整个人都很低沉，往日里她是制作组里最有活力和干劲的。钟杨开口：“我送你去吧，你现在这样也开不了车。”

“PD，我带她去。”

朴智旻的话让三位pd都哑口无言地陷入震惊。如果说前辈后辈的“我好像吃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瓜”式震惊，孟祝是秘密被戳破的无措。

“那个，智旻啊……”前辈甚至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因为哪里会有大明星送pd去医院的先例呢。

“pd们应该还要整理后续的工作吧，这里的闲人就我一个。我来吧。”

这样完美无懈的理由确实也让钟杨无法拒绝。他呆愣着点点头。朴智旻得到许可以后，接过孟祝。

电梯平稳运行至地下一层，被疼痛折磨的孟祝被朴智旻拦腰抱住走向黑色保姆车。前辈后辈pd都看呆了。离开前，经纪人说：“这件事情，拜托两位保密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个人，两位被扔在电梯里的PD看呆了眼睛，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田啊……”前辈甚至摘下眼镜擦了擦，“他们俩不是关系不好吗？”

“关系不好”么？更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吧……两个人独处时几乎要擦碰出火光斗出个你死我活，可只要在醉酒的脆弱时分两人又重归于好变得黏糊；更不用说拍摄综艺的现场两人像是当其他人不存在一样的眼神拉扯。前辈说的“私人恩怨”，不会是他想的那种私人吧？他停顿了一下，开口说：“……大概是和好了吧。”

 

此时，两位“关系不好”的人正神色各异地坐在车里。朴智旻的经纪人非常有眼力见地将私人车钥匙交给朴智旻，把保姆车开回去。

车里很安静。孟祝还盘算着怎么和前辈解释她和朴智旻的事情，丝毫没发觉旁边的人脸色黑得可怕。后者不耐烦地深吸一口气，才让孟祝回过神来。

怎么生气了……是因为她受伤？

“我怎么想，你就是多不小心，也不至于在楼梯上摔下来。”

她一向细心，甚至不是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人。她一定是遇到什么让她情绪不对劲的事情。

“……”孟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碰到程启明这件事，毕竟这个人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可是，智旻大概也知道他也会参加吧。可她绞着手指，最后还是没说出实情。

她不说，也没关系。朴智旻甚至不需要看她，都知道她在隐瞒什么。毕竟，她以前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格外安静。他顶腮，正不耐烦地等着孟祝开口。可后者只是沉默。

“你是碰到程启明了吧。”他参加这档综艺的时候就知道那个人也在。他们当年的误会也该解决了，不然他和孟祝就没法长远地走下去。现在，这个人绝对不会成为他和孟祝之间的阻碍。他有绝对自信。

孟祝没说话，他知道那是默认。停了一会，她才开口：“智旻，你要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孟祝的声音颤抖着，让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刚刚是吓到她了？

得到了朴智旻的许可，孟祝才开口：“我当时没有背叛你。我和他之间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想说。”

“……以后，以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的时候。”

“事情”这个词，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只是让朴智旻更加好奇，恨不得把你的所有可疑的微表情抓住从而发现答案是什么。这次，换成他沉默了。

 

 

16

 

单人病房里，只有床头的灯亮着。男人正双腿交叉坐在椅子上，望着放在床头柜的孟祝的手机。

他不用想就知道密码是多少。朴智旻死死盯着，内心在纠结要不要打开她的手机找找有没有那件事的答案。孟祝和程启明过往的“事情”，都要把他折磨疯了。

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理智，朴智旻伸手去拿。就在这个时候，孟祝推门回来了。他尴尬地收回手，无奈地闭上眼睛，让理智稍微占领主地。

他自己说的，要相信她。

“怎么还不回去。”孟祝手里拿着检查的单子，她今晚要留院观察。本以为朴智旻会先回去，他明天还有拍摄呢。

孟祝走到床边坐下，和朴智旻是两个人膝盖微微碰到的距离。他都要把她盯出洞来了……朴智旻牵住她的手轻轻摩挲道：“你这样，我怎么走。”

“我没事，连脑震荡都没有。”

此时朴智旻拖着凳子靠近了一些，整个人靠在孟祝的肩膀上。她轻轻笑了起来，这是不走的意思吧。

“随你便好了。那你要和我挤一张床咯。”

孟祝钻进被子里，往边上挪了挪。朴智旻坐在床边看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还记不记得我们大学那会，我受伤那时候？我们也是这样挤在校医院的床上。”

此时，朴智旻已经躺在她身边，将孟祝拉近了一些。她抬头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当时甚至你伤的是腿，我一晚没敢睡，怕踢到你。”

男人比起当年青涩模样已经成熟了许多，可谈起过往时眼里闪烁着光如少年一样。他伤了腿，满脑子想着明天没法练习的事情。室友好说好歹劝他去校医院。等室友把他扶下楼时，发现孟祝靠在电动车上，看见他来了朝他招招手。

少年呆滞地任由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他安置在电动车后座。孟祝坐好后，稍微扭头说：“智旻啊，抱紧我。”

那天夜晚风很大，她刚卷的头发爱护得不得了，却任由它被风卷乱。明明小小一只，在他眼里像是超级英雄一般。他那时才明白，恋爱中并非男强女弱。

孟祝是他的守护神。

门禁时间过了，他们两个人挤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将就一晚。她几乎没合眼，每过半小时就起来看他一回。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借着模糊的意识，他大胆地将她搂入怀里。孟祝落入他的怀抱，轻轻笑起来。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大概是真的很想吻她吧。不过有贼心没贼胆，只是轻轻吻了女孩的发旋。

啊。当时还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也愿意。

 

“你好喜欢我啊。”怀念过去的唯一坏处就是容易掉眼泪，孟祝吸了吸鼻子：“就这么件小事也记得那么久。”

“所以让你现在对我好一点啊。”朴智旻轻轻笑着，低下头与她贴住额头。“别哭了，我心疼。”

“智旻，我们以后不要吵架好不好。”

“嗯。”

 

两人相对无言。不知道是谁先按捺不住靠近，湿润的嘴唇相触碰以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原本两人都只是浅浅的贴着唇瓣描摹，他先抑制不住迸发的情感攻略城池，贪婪着攫取她一丝一毫的气息。他占有的欲望越加强烈，就越是激烈地接吻。

孟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酥软火热，如同被融化。她是最先投降的人。缺氧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离开眼前人的唇瓣，才避免了被吃抹干净。

两个人都在轻轻喘气。暧昧的氛围还未消散。朴智旻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就开口：“等这个节目拍完，我就和公司解约了。”

“不后悔吗？”这些传闻，孟祝也有听说。只是没想到，传闻的主人公亲自向他宣布。

朴智旻满不在乎，摇摇头。

“我要娶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孟祝求婚，他很坚定。孟祝知道，他是认真的，第一次还是这次，他都在认真地想他们的未来。既然如此，就把自己交给他怎么样呢？这样想着，孟祝点点头。

“你答应了？”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低下头再次确认。

“嗯。我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想拒绝了。”

两人再次相拥。她总得有所表示的，至少坦诚地谈谈那件让他们都很介意的事情。

 

“智旻，要谈谈那个人吗？”

“我等你愿意说的时候。”眼前的人都答应了他的求婚，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现在和未来，朴智旻紧紧地抓在手里了。曾经以为琢磨不透的爱人，如今全身心地交付于他。

爱让人无所不惧。

“我当然愿意告诉你。”

爱让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