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虚构架空,与现实无关。
一个关于他爱她爱他的故事。
第一章
“所以,嫂子和我们田sir是怎么认识的?”说话的是田柾国的手下,你眼熟他,但是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喝了些酒,气氛一下子被他带动了起来,大家都起哄让你说说你和田柾国的恋爱故事。你被大家起哄得有些不知所措,扭头求助他,发现他只是低头喝闷酒,没有产生一丝对于这个问题,甚至这个聚会的兴趣,他不打算帮你解围。
而你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如实告知:“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后来又刚好相亲到一块,就这样在一起了。”
你和田柾国的故事就是这么俗套平凡普通。警员们又说些无关轻重地话,迅速转移了话题。他们似乎是害怕你的回答冷场,就将矛头转向了其他人。你是这样无趣的性格,也不知道为什么田柾国当时要选择你,可能是因为父母喜欢吧。
这场聚会是为了庆祝田柾国升职,他在一场卧底行动中把一个盘踞在这座城市多年的一个组织连根拔起。田柾国亲自卧底在那里两个月,与警队里应外合,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田柾国在这场卧底结束后即将升职成高级警督,在新闻发布会上露面,说明他未来不再从事那些危险的卧底工作,他将成为一个领导者。
你和他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一场卧底行动才迅速升温起来。当时警厅里都在忙着审犯人,做文书工作。他受了些皮外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自己包扎。你有两个月没见他,听说他受了伤,几乎是用尽力气穿梭在拥挤的走廊里,直到视线里出现他才停下来。
田柾国瘦了好多,往常的凌厉的气质都带了些清冷落寞,他扭头看见你,走到你跟前紧紧拥抱你。夫妻经历分离甚至阴阳两隔的危险,拥抱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可你有些意外,又陷入深深疑惑之中:你与田柾国向来相敬如宾过得跟合租室友一样。他为什么要拥抱你?是因为太累了吗?
可你还是很高兴,自少女时期就开始的暗恋似乎找到了归处。那天的庆功宴你人生第一次将自己灌醉,田柾国抱着你回家又给你洗漱,什么埋怨的话都没说。
“明明是我的庆功宴,怎么倒是你把自己灌醉?”你眼神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大约看得出来他在给你擦脸。你喜欢这样温馨的时刻,喜欢在意你的他。
记得那天你第一次对他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们睡一张床,而你把这么多年的少女心事全部倾泻,从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到如何在意他身边那些比你好看又比你优秀的女孩,统统告诉他。
后来他告诉你,你那天说着说着就自己睡着了,剩他强打精神听你说话最后睡不着。而这件事以后,你们也的确过了一段还算甜蜜的婚姻生活。可是,你有一天突然发现,田柾国一直很忧郁,连带着看你的表情。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就如同现在,你们明明是一对夫妻,却貌合神离,似乎在维护着一段注定要灭亡的关系。你有点不舒服,走到外面透气。走廊里有各个房间传出来的音乐声音,暗黄的灯光给这条走廊蒙上危险的氛围。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托盘上有一杯柠檬水。你从蹲着的状态迅速站起身,有眩晕的感觉,他扶住了你。
“小姐,你好像喝醉了,喝杯水吧。”你看清他刘海下的长相,精致漂亮得像个洋娃娃,这会所怎么连服务生都那么好看。
可你对他还是有所戒备,只是拿起柠檬水就走进了包厢。发现大家都准备离开了,你和田柾国把大家送上出租车。正准备叫车的时候,田柾国往警厅的方向走。
“柾国!你去哪?”
“我还有文书工作,先回去加班。”他吝啬得只给你留下背影就匆匆离开,剩你一个人在人烟稀少的路边。
看吧,他有事瞒着你,你也知道。某次你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拿着一张照片盯得入神,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女孩。他有喜欢的人了,或许是在卧底时期认识的,他很难过,因为他与那个人之间有一个你。
你的性格如此,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为你排解情绪的好友。你能做的,只是强打精神打车回家。
第二章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又或许,你的木讷使然连哭也没法表现。你站在玄关,没有勇气把客厅灯打开,害怕面对一室温馨,而那只是虚假的幸福。换上家居拖鞋以后走进客厅,已经没有力气洗漱,你打算在沙发将就一晚上。
在客厅里,你灵敏地嗅到了不属于你的气息。这是一股酒精和香烟混合的气味,尽管与刚从会所出来的你身上沾染到的气味相似,但你还是感受到,这里有第二个人来过。你紧紧握住包里的电击棒,判断陌生人是在哪个地方出现。
但你还是太慢了,那人明显有备而来,迅速禁锢住你的手臂有力得让你挣脱不了,你的恐惧情绪让你大脑一片空白,连警队里教的防身术都忘掉。而你也算难缠,身后的人失去了耐心,直接一针药剂让你丧失意识。
田柾国并没有回去完成所谓的“文书工作”,而是跑到山顶看星星。今天是那个女人下葬的日子,他只去葬礼上偷偷看了一眼。本身也是匪,葬礼当然也没什么人来。她的遗照选择了他为她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明明是黑白色的遗照,却要用这张俨然一副恋爱中的幸福女人的照片。她连死,都在惩罚他的无情。
她的姐妹穿着黑色裙子接待并不多的来客。田柾国在门口站了会就离开了。
那女人其实一点也不像匪,她心思单纯得很好猜,那双眼睛风情万种,眼波含情,用这双眼睛望一眼就会沦陷。他是经验丰富的警员,却也会被这单纯直率折服。她本不属于这里,如果她不是匪,或许他真的会爱上她。
“小贞,我叫小贞噢。”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是妈妈桑给我取的。”
直到她死了,田柾国也没能安慰她,其实她的名字也很好听。
昏黄的灯光映在石板路上,把田柾国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抽完一根烟,才慢慢走下山。快到上班时间,他就直接回到警厅。
早上九点,一个手下敲开田柾国办公室的门,说有人带了句话。“是情报科的小王,说蕴贞嫂子今天没请假也没来上班,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没来上班?”田柾国皱眉,她怎么了?说着便拿出手机翻找她的电话,长久等待后电话直接被挂断,陆续打了好几次,也是如此。谢蕴贞工作很认真,不是一个无故缺席的人。难道是生病了?第五次电话因为没人接通而挂断以后,田柾国拿上外套准备回家看看。
“先让情报科的人帮她请个假。”
刚到家,田柾国心里就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家门是虚掩的,屋里有一股血气。田柾国从背后掏出枪,然后慢慢打开了门。客厅里谢蕴贞的包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地上、沙发上都有血,最惊悚可怕的是客厅一面墙壁上用不知是什么红色液体写上“血债血偿”。检查了所有房间,没有陌生人,也没有谢蕴贞的身影。
她失踪了。
你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房间里,简陋却收拾得整洁。这个绑匪没对你使用暴力,只是用麻绳绑着你的手和脚。你开始觉得是田柾国卧底那个组织的余党复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否则你估计在某个废弃工厂折磨得没有人样。
你被人安置在柔软的床上,那人甚至贴心地给你盖上被子。你挣扎着起来,床边柜上还放着一本圣经和十字架项链。你冷笑一声,这年头连罪犯也有信仰。笑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太好笑,命都在别人那里,还有闲情雅致管别人信教。
有人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门,你抬头看。这是!“你是那个服务生?”
是昨晚给你递水的服务生,他长得精致辨识度高,要记住他并不难。“阿sir记性真好。”男人坐在床边。
“你认识我?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别急,别急。”男人优雅微笑,“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是请你来听故事的。”
第三章
“她叫小贞。”
男人从放在床头柜的圣经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约莫二十多岁,一张娃娃脸笑靥如花。并不是惊艳的美丽,她很清纯。
可你无暇去听他的什么故事。“为什么要请我听故事?”
男人并没有因为被你打断而恼火,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照片,温柔得如同看爱人。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强硬,掰过你的脸迫使你对着这张照片。
“她叫小贞,和你一样的那个贞。”
男人的力气很大,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一个服务生。他像是要把你的脸都捏碎,让你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见你没有反抗的意思,男人才松开了手。
【小贞其实以前不叫小贞。她没有名字,被生下来那一天就被扔在出租屋里,生下她的女人连房租也没交就跑了。
房东嫌这被扔的小孩晦气,顺手卖给了会所里被大哥包养的小姐。小姐倍受宠爱,因为滑了胎所以闷闷不乐。见她长得可爱就留下来了。】
“这小女娃长得真可爱,诶,珍姐,要不要取个名字。”
穿着艳俗暴露的女人用手抚摸小婴儿圆润的脸蛋,红色的指甲又长又尖,可这小婴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露出笑眼。
“就叫小贞吧。贞洁的贞。”
【小贞在会所里长大,后来又在会所工作,继承了干妈的衣钵成了个小姐。她16岁,才念完初中,就在包厢里陪酒。
干妈傍上的大哥发财了。会所越做越大,从常年潮湿的狭窄城中村搬到五层的大厦里。小贞的干妈成了妈妈桑,小贞成了头牌。】
【包厢里的客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醉酒以后表情狰狞,面容丑陋,总是要占小贞的便宜。轻点的就是摸她的屁股,摸她的胸;严重点的就是扒她的衣服。】
【可小贞和她的名字一样天真。尽管她碰到了这世界上最丑恶的男人,可她永远憧憬她总有一天会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她读书的时候就不怎么学习,爱看爱情小说。想象着那些罗曼蒂克的故事情节总有一天会降临在她身上。】
【你说她是不是很蠢?】
你从他讲的故事里抽离出来,意识到男人在问你。你抬眼看他:“还好。她只是......很天真。”
其实你很想回答“是”,可你害怕男人会因为你的回答暴怒,然后杀人灭口。他能把你从安保完善的住宅悄无声息地带出来,相信他也能悄无声息地把你处理干净。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会觉得她很蠢。”这时男人已经站起身,“故事还很长,我们明天再讲。”
“喂!你去哪!给我松绑!”你已经不顾形象,朝他大声喊道。男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你,他先是将照片郑重地夹回圣经里,然后就离开了房间。你听见他关上门后落锁的声音,绝望地倒在床上。
这人,简直变态!你大喊大叫,把这辈子没讲过的脏话都说出口了,也只是换来他渐渐消失的脚步声。
警厅里因为警员失踪,气氛十分低沉。监控里一个穿兜帽卫衣的人乘坐电梯径直走到了12层,10分钟后就抱着昏迷的谢蕴贞消失在监控死角,而后不知所踪。
这人明显是有目的而来。他的目标就是谢蕴贞。田柾国因为是谢蕴贞的亲属而被排除在行动之外,他只能接受询问。
“谢蕴贞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家族里的呢?”
“.....家里没有结仇,她.....应该也没有。”
负责例行询问的两个警员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
“谢蕴贞最近有什么异常。”
“应该没有。”
“田sir,有没有可能是之前那个帮会的人寻仇?”
“组织都被清理干净了,应该不是。”
两个警员也赞同地点点头,他们当时也是行动的人员之一,田柾国卧底两个月摸出来的名单一一对应揪出所有有关人员,不会有错。
兜里仅剩的一包烟被他抽的干干净净,空盒子被捏扁了扔进垃圾桶;咖啡已经喝完,一向爱干净的他任易拉罐倒在长椅上;平均三分钟就会经过一个警员安慰他“会尽快找到嫂子,田sir要打起精神”。所有人以为田柾国被妻子失踪的事实打击得精神萎靡说不出话。
不知怎的婚礼的回忆突然袭来。心情颇好的神父让田柾国说点好听的话。田柾国呆呆地看着谢蕴贞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神父连忙说些话替沉默的新郎解释一番,又各种暗示。
谢蕴贞也呆呆的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她也在等。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他是这样说的,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
神父又在说些什么,田柾国没留心听;台下的亲朋好友在鼓掌。他清楚捕捉到谢蕴贞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讽刺,两个长大后见面都没几次的男女迅速结成伴侣,然后在高朋满座中互相许下誓言。在上帝面前说假话的恋人终于遭受惩罚,惩罚他不守诺言说大话,惩罚她轻信一个男人说的鬼话。
第四章
男人给你绑的麻绳并不紧,你终于想起警队里教的防身术把麻绳解开。这个房间窗户被封死,门被锁得紧紧的出不去。幸亏还有一个洗手间让你解决生理需求。
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为了生存你只能喝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也不管它是不是有什么寄生虫了。为了节省体力你只能减少走动,干脆躺在床上。
这个男人真会折磨人。房间里没有时钟,窗户贴上厚厚的遮光纸,你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反而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房间里没有娱乐工具,只有一本圣经。
你拿起圣经,扉页就写着男人的名字——“金泰亨”。这本书很干净,没有折痕,也没有书写痕迹。圣经里的话晦涩难懂,你看了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时,男人已经在床边。他在等你,他又要开始讲小贞的故事了。
“金泰亨。你究竟想干嘛?”
他没回答你,只是捧起干净盘子,上面装着几片抹了巧克力酱的吐司。
“这是小贞喜欢吃的,她最喜欢甜的东西。”
你接过盘子,拿起一片吐司开始大口吃起来。你发现了,只要顺着男人的意,他就不会对你做这么。而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强迫你也要跟着他的思路去走。
“你说,贼和贼能在一起吗?”
“能,臭味相投,互相吸引,天生一对。”
他被你的回答逗的哈哈大笑,好一会才停下来继续讲故事。
“小贞也觉得。她真的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了。”
【那个男人与会所格格不入,和妈妈桑的男人也不像。可他居然是那个男人的手下,是个匪。
她陪他喝酒,第一次主动勾引男人。男人很有礼貌,眼睛就没往她着装暴露的身上瞟一眼。他不需要小贞陪他,就静静坐着就好。甚至绅士地把外套给她挡风。小贞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走进风月场所消费的男人会给小姐他的外套。】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可能,那个男人喜欢她吧。”你终于也陷入这个故事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小心翼翼的。”就像你对田柾国。
【原来像阿Sir那样无趣的人也会有如此深刻的经验之谈吗?】
男人对你的话并没有表示赞同或者否认,他笑起来如同小说中有惊艳的容貌却心如毒蝎的反派,优雅的笑面虎。他有尽数看透你的自得。你觉得主动权被他尽数掌握,于是羞愤回问:“那么你呢,小贞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你要讲她的故事?”
“阿sir,别急,等故事讲完了,我都会告诉你。”金泰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噢,差点忘了,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抓住你的手,无名指上的素戒被用力扯出。而他似乎是不满意,又拿出小刀划伤你的手指,将血滴在戒指上。他将这些都处理好,包进塑封袋内。你呆滞地看着他所做的这一切,大概也明白了他的目的。
“你想要用我威胁我的家人吗?还是让他们觉得我已经死了?”想到第二个结果,你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像金泰亨这样的变态,也不是不可能折磨你到死的。
“我是请你来讲故事的,”金泰亨摇摇头,仍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只是,讲故事的时间会很久,所以得向你的丈夫报平安啊。”
一天以后,警厅里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包裹,收件人的署名是田柾国。田柾国没有该忙的事情,便顺手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让他心惊:一个塑封袋里装着带血的戒指。那枚戒指他太熟悉,与他无名指上是同样的款式。这个绑匪没有发出索要钱财或者其他要求的信息,没有要求的匪徒最可怕最危险,因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甚至可能不要命。但是他的对手在暗,还比他快了太多步,而田柾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田柾国太焦虑,拿着塑封袋往物证组走。谢蕴贞那么年轻,她才刚刚成为他的妻子,他们才刚刚过上夫妻一样的生活,她的结局……不该如此。
田柾国已经错了一次。他的心背叛了谢蕴贞一次,至少她得活着决定是否要原谅他。
“说实话,田sir,”负责案件的督察脸色不太好,开口时也小心翼翼:“我对嫂子的结果不是很乐观,很可能……”他又停了下来,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把最后一句,他的真心话吐露出来。
“很可能,蕴贞嫂子已经遇害了。”
第五章
被绑了已经有好几天,你逐渐了解如何与金泰亨这个变态相处。他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上次用小刀取了你的血,还给你仔细包扎了伤口。不仅如此,幽禁你的房间里他为你购置了不少你的日常所需用品。
很奇怪,他好像真的只需要一个听他讲故事的人,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呢?
当你陷入沉思时,金泰亨再次来到你的房间。而你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恐惧感,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来讲故事了?”
金泰亨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说:“看来阿sir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不然能怎么样?”你有些泄气或者说是抱怨,本身坐着突然觉得腰酸背痛,索性将自己倒在柔软的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你自顾自地开口:“我本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目标的人,一个对生活失望的人,一个悲观主义者。”
“你是一个警察,而你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做这个,只不过是跟随丈夫的脚步罢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因为愿望或者理想而投身某项事业。”你扭头看金泰亨,他闭着眼在做祷告。加上他那样故作深沉的箴言。你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你现在居然在听一个信奉基督的罪犯为你开解吗。
“那你呢,你是被迫做绑匪的吗?”你反问他。
“我有我的信念。”做绑匪还有什么狗屁信念啊,你腹诽。
【小贞收到了那个男人的短信,要邀请她去游乐园玩。小贞都要高兴疯了,向好姐妹宣传了个遍,又埋进衣柜里翻找最好看的衣服要去赴约。姐妹们都是在男人堆里流连的。她们说男人最喜欢性感又可爱的女孩。她便穿碎花裙戴大檐帽。常年在夜总会穿清凉性感的短裙的女孩,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像个普通女孩一样活着。
那个男人陪她坐过山车,风大,绅士地为她拿着帽子,又空着一只手悄悄为她压住快要飞扬的裙角。小贞扭头看男人,即使是惊险恐怖的过山车也未能让男人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只是她捕捉到在为她压下裙角时,那个男人悄悄红了耳尖。】
在金泰亨的眼里看向正在听故事的你,正抱着枕头呆滞地听着。从眼睛就能看出来,空洞的眼神,一看就是想到了些什么。你的眼睛又大又有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眼睛里累的都没有光芒。而此时,你嘴角含笑,呆呆地望着地板,眼睛里似乎有恋爱中的少女那样的光芒。
他为了绑架你跟踪了你很久。那是你第一次露出那样的可爱鲜活表情。你的前半生被他探索得一览无余,你是个循规蹈矩的无聊女人,从小就听父母的安排,读哪个学校、念什么专业,选择什么职业。甚至那个与你共度余生的男人,也由父母挑选。你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欲望。
而他似乎窥见,你心底的追求。
你只是在这个故事里听到了曾经自己的过往。你和田柾国的初次约会。因为相亲以后双方还算满意,父母便催着你们相处试试看。田柾国第一次约你,也是在游乐园。当时你还吐槽,田柾国真的是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纯情男孩。游乐园似乎是他这个呆瓜脑袋想到的最好的地方。
那天是个大热天,你吐槽着这个见鬼的天气,庆幸自己穿好了防晒衣。用浸了水的纸巾贴在过热的脸颊上时,田柾国撑开了伞挡在你头顶。你扭头看他,他似乎有些窘迫,太阳同样把他的脸晒得发红。你听见他支支吾吾开口:“抱歉,应该选一个更好的约会地点的。”你们从小相识,交集却不多。而眼前的他让你第一次认识到了外界所说的警界之光未来之子田柾国。外人说他有野心有能力,而原来他只是一个纯情莽撞却真诚的男孩。你握住他握伞的手,田柾国看向你。你纤细的手冰凉,贴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因为常年握枪变得有些粗粝,比你的要大很多。你把伞往他头顶挪了挪,笑着看他,一点也没有抱怨他的意思:“要不要吃冰淇淋?”
后来田妈妈听说了这件事,笑着和你说,田柾国谈的为数不多几次恋爱,都是约女孩子去游乐园。“这个孩子在事业上聪明有谋划,在爱情上就是个没开窍的笨蛋。”
但是,你还是挺喜欢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心里偷偷想。
你回过神时,发现金泰亨已经停下望着发呆出神的你。他很有耐心,即使你没有认真听。想起之前他的那些暴力行为,你迅速认错:“抱歉,稍微走神了。你继续吧。”
【男人没有与小贞挑明关系,他们就这样继续心照不宣地相处、约会。在夜晚的街头,小贞执意与他牵手散步,在晴朗的夜晚看山顶的星星。小贞越来越喜欢这个沉默寡言却格外认真的男人。在他送小贞回家的时候,小贞鼓起勇气在他脸颊边留下一吻。】
【她向上帝祷告,感恩天父赐予不堪的她一段干净洁白的恋爱。在耶稣像下,她发誓珍惜这个男人,甚至为他付出她的一切。】
无信仰者只有在绝望时才会向上帝祷告。
田柾国坐在告解室内嘲讽自己居然也沦落至此,像小贞一样天真地相信上帝了。他从来只相信自己,可面对你的失踪毫无头绪毫无线索的他,真的绝望到祈求上帝将你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一个下午,他都躲在告解室里,耳机里放的是庆功宴那晚,你醉熏熏地向他告白的话。你以为他当作醉鬼胡话的告白被他小心保存了下来,这样的真心他甘之如饴。这么晚才知道你的心意,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在你苦苦等我回来的时候对别人心动的我,真的罪该万死啊。
所以,请上帝将无罪的你还回来,让我余生赎罪吧。
第六章
没想到你是以如此儿戏的方式重见光明。
金泰亨说要带你去游乐园与你讲最后的故事。给你一套新的衣服让你换上带你出门。那是与他所描述的小贞去赴约那套衣服类似。碎花裙和大檐帽不是你的风格,自从成为警察,你就很少穿如此行动不便的衣服。你站在镜子前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金泰亨站在你身边,从头到脚打量你,满意地点点头。
他那眼神盯得你发毛,让你打扮成小贞这件事似乎让他很满足。你问他:“你想今天杀了我?”
他轻笑:“我以为我和阿sir已经在这几天建立基本的信任。”
“你是绑匪,我是受害者,我们有什么信任可言?”你警惕地看着他。
金泰亨没有回应,只是将背影留给你,自顾自开锁。猛兽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他似乎很信任你。
“你那么大胆,不怕出门就被警员发现么?”
金泰亨很自信,几乎是狂妄的:“只要我想,我就能让他们发现不了。”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你知道的还是太少。金泰亨是个能力者,是个犯罪天才。大隐隐于市,怎么会甘心做一个会所服务生?你莫名对他产生一种敬畏。说起来相处了那么久,你也一点没有窥探到他。
他在演绎他所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小贞与她喜欢的男人的故事。在坐过山车的时候他为你压下飞扬的裙角,为你拿下碍事的大檐帽。游乐园的项目如旧,新增的千奇百怪的项目你不感兴趣,你们趁着夜幕降临登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不是刺激的游戏项目,但很适合告白心意。电视剧里女主角与男主角两人坐在小厢里,无言中总会生出一些暧昧气氛,促使他们流露心中所想。还有听起来甜蜜美好的传言,互相喜欢的人要在摩天轮到最顶端的时候接吻。
而你和金泰亨,似乎不是可以这样做的关系。两人彼此沉默,你盯着他漂亮的侧脸看,而他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你首先打破沉默:“小贞也喜欢摩天轮么?”
“嗯,她最爱看电视剧里摩天轮的告白桥段。这是她的梦想。”黄昏让金泰亨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似乎有些伤心。好像白天里他的好心情都是强装出来的,而忧郁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常态。
“你在为她完成梦想,对吗?”听了几天故事,你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判断。虽然只是断断续续的线索,要将如同碎片的故事完整,还需要眼前的人交代。
金泰亨没有回答,你想那是默认。于是你继续提问:
“小贞是你的爱人吗?她爱上了别的男人,你嫉妒他?”
金泰亨没有回答。但这时他转过头来看着你,转移了话题:“摩天轮,已经到最顶端了。”
这时你扭头看向窗外。位于顶端的摩天轮窗外映出城市的夜景,灯光替代了太阳继续照亮城市。你正想问金泰亨其他问题,却被他掰过脸狠狠吻住。
金泰亨,简直就是流氓!那是你心里的第一想法。对你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值得享受的吻。他是绑匪,你是受害者,更是一个代表光明与正义的警员。你们是最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是神秘的黑夜,你身处光明。你与他在白日与黑夜交界之时,在黑暗即将降临的时候,如同恋人一般在摩天轮最顶端接吻。金泰亨的吻有烟草的气息,让你莫名想起了田柾国。他偶尔也抽烟,一般在案子棘手的时候,他将整个人掩埋在烟雾之中,整个人阴郁昏沉。自他卧底归来,这种时刻越来越多。
有点想他了。
过了顶端,金泰亨便将你放开了。他只是顽劣地笑笑,以“做戏就得做全套”掩饰了这个吻。
摩天轮开始缓缓下降,他开始为你清晰整个故事。
“小贞曾经是我的爱人,她爱上了其他男人,我也曾经嫉妒他。”
两个曾经。
“小贞已经死了。”你说的是陈述句。
听到你直白的开口,金泰亨眼神暗了暗。“她死在她最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听到这里,你有些愣住了,没想到是个悲剧,你的心情有些低落。只不过,你没有想到,那只是开始。
“那个男人野心很大,他对小贞说他想要吞下整个会所代替大哥。所以他想要小贞为他偷会所的机密文件。”
“小贞真的做到了在上帝面前许下的承诺,她为了最爱的男人付出了一切。”
“她偷文件的事情没几天就暴露了。大哥将她打了个半死,她不是没挨过打。从她小时候开始被养母打,到做小姐时被那些有特殊爱好的男人殴打。她很多骨头都曾断过再生,她的身体始终有淤青红肿。她曾经绝望地向上帝祷告,她想要一个人救赎她。”
“这一次被毒打,她觉得自己很幸福。那个人会来的,那是她无数次苦苦哀求,上帝赐给他的男人。她会被救赎,他们会有一个如小说一样的完美结局。”
你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你已经知道结局,可金泰亨还没说的后续又会有多让人难过。
“那个男人真的来了,只不过,不是来救她的。他身后有不少人,穿着代表正义的警服。”
听到这里的时候,你愣住了,心里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警服?
“那个男人来了,不是独独为小贞而来,他为了正义而来。”金泰亨的话语冰冷,如同让你落入冰窟之中。
为了正义而来。警服。
“那个男人是卧底,他才不是什么在泥潭里挣扎仍旧洁白的男人,他是生来就代表明亮的警员。”
卧底。
你心里已有答案。为什么金泰亨要讲故事,为什么听故事的人一定是你。在他灼灼的目光里,你颤抖地开口:“那个男人是……”
彼时摩天轮已经到达底端,门自动开启。在工作人员眼里,这对漂亮的情侣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吵,漂亮的女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脸色苍白;而男人的眼神破碎悲伤,正紧紧盯着女人看。最后是金泰亨打破冷场,扬起微笑对工作人员说:“我们再坐一圈。”
夜幕降临后的冷风自门缝钻进来,连同冰冷的事实将你吹得颤抖,裸露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金泰亨脱下外套披在你身上。
“为什么请你听故事,是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是因为,小贞的故事需要有人记得。”
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可金泰亨还是冷漠地开口:“在枪战中,小贞为他挡下一枪。那个傻女孩都不知道,警员与匪徒枪战,可是会穿防弹服的。”
“那一枪在心脏,小贞很快就没了呼吸。”
小贞为他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明明自己残破不堪的命运需要他去拯救,却慷慨地将她的命交出去。她明明自己就在永无光亮的黑夜中,却倔强地要去拯救身处永昼的他。
爱,真的有那么坚不可摧吗?可是那个男人,他只是在利用你啊。
你不知怎的,突然很想流眼泪。就这样,你任由眼泪越来越密集,直到模糊双眼。
金泰亨只是默默看着,没有说话。你们彼此沉默地等待摩天轮再转了一圈。最后,金泰亨说:
“故事讲完了,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第七章
金泰亨说的是真的。
他带你回去的第二天,便有警员找到了他藏匿你的地方。想起来,昨日带你到游乐园,是他有意将你的线索暴露给警厅。再深想,他真的很可怕。将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藏匿如此之久。
你重新被他捆绑,他一个人与门外的警员对峙。在协商以后,他开门。
——他料到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他开门之际一定会被按倒制服。所以在开门之际,他朝你抬起手枪射出子弹。那子弹不偏不倚地擦过你的肩膀,留下一道疼痛的血痕。他立刻被制服,脸上仍挂着顽劣地笑容。你知道那笑容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预料之中。警厅比起他,还是慢了太多。
金泰亨被制服以后的场景在你眼里逐渐放慢,你只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你感到眩晕。在被绑架以后,你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到现在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无数警员穿着防弹服涌入小小的出租屋。你在想,那天小贞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面吗?
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终于来了。那天,小贞看到田柾国也是那样的吗?你看到他走在人群最后方,看到你以后收起了枪。立刻过来为你松了绑。
田柾国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你感觉他好陌生。你被他紧紧抱住,他说:“蕴贞,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那个在你惨淡无聊的人生里明亮的少年。田柾国真的太晚了,太晚来到你的生命,太晚察觉你的爱意,太晚来救你。晚到,你知道了一切,知道他对你的奇怪情绪,知道他曾经心给了别人。不然,你可以不知道这一切,与他假装恩爱到老,像一对普通的夫妇一样。
田柾国不是来拯救你平淡无趣的人生的,但是他至少狠狠给了你一个教训。活在世间,你还是得有些欲望。可是,别将其寄托于一个男人身上。
你被安置在单独的病房里。这是警厅给受害警员的待遇。
那子弹差一毫才会穿过你的肩膀,但还是留下了严重的伤痕,需要静养。病房里人来来去去,你的同事送来鲜花与果篮,你的父母还有公公婆婆也急急忙忙来看你。只有田柾国一直守在床边。你睁眼时他或者是未合眼,或者是累得趴在你的床边睡着。那个故事让你有些抗拒他,却不知道怎么表现出来。只能沉默地接受一切。
他很倔,你劝他回家休息他却非要守在你身边。他在沙发上睡觉,工作也搬到房间里做。
田柾国每天为你换药。明明不久前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妻,现在就能解开你的衣服眼不眨心不跳地给你换纱布。他絮絮叨叨和你说很多,比如说他收到戒指那一刻的害怕,他听到负责行动的同僚说你可能遇害时的绝望,从未有信仰的他到去上帝面前祷告,一遍遍听那晚录下的你笨拙的表白。
他说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与你坦白他与小贞的经历。
如果没有小贞的那段,你们会是怎样?在你得救以后,在他已经小心珍藏你的心意时。或许这就是小说的happy ending。是小贞与你都渴望的,幸福结局。
“金泰亨会怎么样?”
我冷不丁的提问让还准备说的田柾国沉默了一会,半响,他说:“除了绑架警员,袭击警员,身上还背着几条帮会的人命,他是个可怕凶狠的罪犯,他的结局只能是死刑。”
其实在故事讲完地时候,你也知道了他或许是帮会的残党。这样的结局,是他作为绑匪的归宿。而你与田柾国会面临新生,你们会是情比金坚的夫妇。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又或者说,你和田柾国值得这样的结局吗?
“田柾国,我想离婚。”
第八章(终章)
两个月以后。
天气转凉,已经快要进入秋季。天气预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早的入秋,本应该干燥的秋天却异常地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监狱位于一个独岛。首先得坐计程车到郊外。你因为堵车来得晚,幸好赶上最后一分钟上船。下一趟,可得等上个半小时。船内没有什么人,有的是换班的狱警同僚,有的是赶来相见的人。独岛上关的都是罪孽深重的人,来见面的少之又少。
你都不属于其中。你来,是来看一场行刑。
行刑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进行,观看的只有六人,与行刑室用一块单向玻璃间隔开。你身边坐着的是一位穿戴整齐的神父。他向你微笑示意,你也朝他点点头。
即将接受刑罚的人,是个基督教徒。
五分钟以后,犯人由两名同僚带入。他们表情严肃,而犯人表情十分平淡,似乎他今日并不是要结束生命,而是接受新生。
这是你自解救以来第一次见金泰亨,也是最后一次了。早些时候听说你要去看金泰亨的行刑时,田柾国从他的办公室赶来游说试图阻止你。而你很坚定,他说不过你,还是随你去了。
你提议的离婚被他否决。他渴求你的原谅,将他与小贞的故事全盘托出,他对她有动过心,但最后只剩对她的愧疚。你没料到他的执着,而你一向心软。离婚的事情暂时搁置,不过你提了辞职,想要到别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他在这一点上作出了让步。
在单向玻璃的这头,你静静地看着金泰亨作祷告,而你身边的神父也在为他祈祷。这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死亡是如此庄重而令人震撼,时间的流逝如此无声。
即使是经历了窘迫困苦的监狱生活,金泰亨也只是消瘦了些,他的脸蛋漂亮的如同上帝雕塑的完美作品。如今,他要去见上帝了。
死刑犯的最后一项权利,是容许他祷告。他闭上眼睛良久,最后轻念阿门。在这段时间里,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行刑椅上安静地接受了注射,你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慢慢闭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段时间后,同僚宣告了他的死亡。
你在此刻闭上了眼睛,心里与他告别。真诚地希望他下辈子做一个正直的人,光明正大地爱一个女孩。
结束以后你没有立刻离开,见证死亡对人而言还是太过沉重。你的心里充斥着奇奇怪怪的情绪,因此在监狱外围静静呆了会,碰上了出来的神父。他仍旧亲切地朝你微笑,仿佛在为天父挥洒幸福的光辉。
他邀请你:“要来教堂与我谈谈吗,小姐?”
教堂隶属于监狱,给狱中罪孽深重的人进行祷告。神父是教堂的负责人。你与他并排坐在第一排。
“自两个月前开始,有一个年轻人每日都来。”
“他每日都坐在第一排,他说他这辈子都在做坏人,想要洗清罪孽,得坐在最前方让上帝听清点。我问他都犯过什么罪,他说杀人放火绑架都干过。”
“我想,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干过这些。”你知道神父说的是谁。
“呵呵,”神父笑着说:“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些他会下地狱去偿债,他想祈求上帝原谅的并不是这些。”
“他说他搅乱了一个女孩平凡幸福的生活,告诉了她一些让她难以接受的真相。但我想,说实话是一种美德。上帝并不会惩罚一个说实话的人。”
“他还说,他曾憎恶一个同时爱上两个人的男人,憎恶他的利用。可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却违背了他的初心,做了同样的事情。”
“他爱上了第二个女孩。他本应利用她报复,以残酷的真相折磨她。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让无罪的她背负一个沉重的故事。”
你安静地听完神父的话,最终嘲讽地笑了笑。一个匪徒爱上他的目标,那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他是一个濒死的亡命徒,试图抓住你来拯救已经陷入泥潭的自己。他的爱对你而言,太过沉重了,也太难以接受了。
神父临走前留下了圣经和日记本。两个本子静静地躺在教堂的长椅上。你低头看着它们,最终还是决定打开。日记本有两个主人,曾经属于小贞,剩下的空白由金泰亨填满。金泰亨给你讲的故事,原来就是出自小贞的日记。
你重新看了看小贞的日记,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决定起身离开。恰好穿堂风吹来,教堂里的蜡烛摇曳,把破旧的圣经也掀起。一张照片掉落在地。你想,是那张夹在圣经里的小贞的照片。捡起来才发现,那照片上穿着长裙戴大檐帽的女人,竟是自己。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摇了摇头,只带走了日记本。
破旧的圣经就这样,留在了长椅上。
(正文完)
后记
你在冬季终于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去散散心。金泰亨的日记里写了不少他想要做的事情,去看世界各地的教堂、博物馆、美术馆,去坐热气球,看歌剧之类的。最后留下一句:“谢小姐,如果有一天想要探索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妨从我想做的开始吧。”
算盘打得真响,净是些烧钱的。看到的时候,你都忍不住笑出来。不过,这好像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两家的父母都打过招呼。最后送你的是田柾国。两人站在登机处,身边有不少告别的爱人与家人,他们正期待着下次再见。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不舍。衬得你和田柾国两个沉默的人特别奇怪。
“真的辞职了?”田柾国问。
“嗯。”你点点头,“辞职信都交了。本来就是跟着你选的,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做这个。”
他听到你的话,低头笑了笑:“没想到那时的我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拿出一直背在手后的东西,从包装袋里拿出来是一条围巾。他给你围上,又整了整围巾的形状,最后冰凉的双手附上你的脸。
“蕴贞,给我一个离别吻吧。”
你点点头,他获得你的准许轻轻衔住你的嘴唇,这是一个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吻,这也是一个来得太晚的吻。
“再见,小国。”
“下次见,蕴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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